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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书画」第六期上海博物馆藏善本碑帖特展📍杭州|浙江省博物馆 武林馆区📆 2022.12.10-2023.2.12海上收藏巨擘吴湖帆曾苦苦追寻《董美人墓志》原石拓本十多年——
美人姓董,隋文帝四子蜀王杨秀的爱妾,十九岁便病逝。这方杨秀为了寄托哀思与怀念所作的楷书墓志,因其丰神爵士,被历代书家誉为隋志“小楷第一”。
吴湖帆将终于得到的《董美人墓志》原石精拓本视为心爱之物,此后入藏上海博物馆,赫赫有名。
实际上,上博还藏有一件《董美人墓志》原石拓本(陈伏庐、戚叔玉旧藏),学者们认为,此本之精不输上博闻名海内外的吴湖帆所藏《董美人墓志》。
此刻,它已经在浙江省博物馆(武林馆区)三楼书画厅展柜中全本展开,此生得见,何其有幸。终于懂得,所谓传说中的隋志“小楷第一”,所谓恭正严谨,笔法精劲,娟秀、美妍,楷书中的“盛颜仙姿”,莫过于此。
若不是常去上海博物馆的人,或未必知道上博还藏着一个“敏求图书馆”——从员工通道进入地下,经过办公区几处转弯,眼前即是它——庄重而典雅。作为闻名海内外的中国古代艺术博物馆,上海博物馆馆藏文物体系之完整、藏品之丰富、质量之精湛,享有盛誉。其中,上博的碑帖收藏蔚为大观,是国内最重要的碑帖收藏机构之一,其下属敏求图书馆收藏的碑帖,数量宏富、精品众多,但一直以来,对于公众而言,因为从未整体展出而相对神秘。今年岁末,我们终于等来一场大展,得以一窥其中精华——2022年12月10日至2023年2月12日,浙江省博物馆“‘金石书画’第六期——上海博物馆藏善本碑帖特展”中,将首度整体展出上博所藏这批善本碑帖共81种。这批如此丰厚的碑帖“家底”,离不开早年一大批知名鉴藏家的捐赠,大部分出自戚叔玉、孙伯渊、徐森玉、李荫轩、吴湖帆等名家旧藏,其中,尤以戚叔玉先生捐赠的碑帖为大宗。
此次展出,亦以戚叔玉旧藏善本碑帖为主体,从其当年捐赠的4800余种历代石刻文字拓本中择选,几乎集结了最重要的珍品——其中至少有五分之一是超一流的碑帖,许多并不为人所熟知。戚叔玉旧藏之外,还有数件极为珍贵罕有展出的善本碑帖。
展玩接受浙江省博物馆与上海博物馆的联合委托,开展前邀请两馆领导、相关专家与策展人,为大家细述这批首度公开的上博碑帖珍品及其背后故事。童衍方
西泠印社副社长 上海中国画院画师
仲 威
上海图书馆研究馆员
陈麦青
复旦大学出版社编审、学术总监
陈 才
上海博物馆副研究馆员兼图书馆副主任
柳向春
上海博物馆研究馆员
桑 椹
浙江省博物馆研究馆员
《金石书画》系列展策展人
*排名不分先后,以出场顺序排序
惊喜、激动,著名碑帖研究专家仲威先生这样形容见到此次展出阵容时的心情,他说:“戚叔玉(旧藏)碑帖好得超出了我的预期,用上海话来讲就是‘乓乓响’!”上海博物馆研究馆员柳向春先生谈及,其中几件善本,在国内收藏界来说都属于一流的精品。两种极重要的明拓《石鼓文》“黄帛未损本”同场展出——小天籁阁“项源藏本”是传世五本“黄帛本”中传拓时间最早的一本,被誉为“海内公藏第一佳拓”;另一件则是“戚叔玉藏本”,曾为清代书法家王瓘旧藏。
北宋拓《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慈”字未损本,明内府旧藏,王澍题跋)、南宋拓《九成宫醴泉铭》(沈树镛、刘体乾旧藏),再如明拓《史晨碑》(“秋”字完好本,张德容二铭草堂旧藏)、明拓《孔宙碑》(碑阳、碑阴均为明拓),都可谓传世最善本之一。
明拓《中岳嵩高灵庙碑》(“剖”字未损本),也是目前国内最好的拓本之一;《始平公造像记》(“之”字未损本)更是弥足珍贵的“最初拓”。
此外,如黄易旧藏初拓《孔君墓碣》、《张寿碑》、《范式碑》册,张廷济旧藏明拓《李广业碑》、清初拓《东方朔画赞碑》,何绍基旧藏《五代后唐颍州开元寺钟铭》,沈树镛旧藏旧拓《礼器碑》、《文殊般若经碑》(民国艺苑真赏社珂罗版影印底本),吴云旧藏清初拓《雁塔圣教序》,吴育、李鸿裔等递藏明拓《天发神谶碑》,孙多巘旧藏明拓《兴福寺半截碑》,端方旧藏清初拓《乙瑛碑》(“辟”字二横可见本)、水前拓《瘗鹤铭》, 毕登瀛旧藏南宋晚期拓《皇甫诞碑》,沈曾植旧藏《祀三公山碑》(“熹”字未损本),陆恢旧藏清初拓《嵩山三阙铭》,陈维岳秋水阁旧藏初拓《夫人程氏塔铭》册,俞宗海旧藏初拓《元公暨夫人姬氏墓志铭》合册,沈景修旧藏明拓《伊阙佛龛碑》,龚自珍旧藏《兰亭序》等,多为明清以来流传有绪的名碑善拓,弥足珍贵。这不仅是一场首次呈现上博善本碑帖珍藏的特展,更是那个时代灵光的一次回溯,得以让我们追寻如戚叔玉先生这般当时即享有盛名的碑帖鉴藏家所秉持的理念与眼光。诚如碑帖鉴赏家陈麦青先生所言,戚叔玉先生所建立的,是真正属于学者型的收藏。不仅在于碑帖质量之善,更在于数量之全——同一碑帖往往搜罗多种版本,更利于比较研究。戚叔玉(1912—1992)原名璋、鹤九,以字行,山东威海人。图为戚叔玉先生在研究碑帖
再如本次展览策展人、浙博研究馆员桑椹先生与上海博物馆副研究馆员兼图书馆副主任陈才主任所提示的,名家题跋众多也是戚叔玉收藏碑帖的一大特色,观展时定要悉心留意。除了清代以来的诸多题跋名家,不少拓本上还见有戚叔玉本人题签题跋、考校钤印等,由此可窥先生治学勤勉专精之一斑。
浙江省博物馆《金石书画》第六期
上海博物馆藏善本碑帖特展
展 品 目 录
先秦两汉
西周虢叔大棽钟全形拓本 阮元积古斋藏器 褚德彝题签 汪鋆、凌师俭、方朔、唐林题跋西周大克鼎全形拓本 铭文未剔本西周散氏盘铭文拓本杨沂孙题耑 刘恭冕释文 杨沂孙、潘祖荫、胡澍、史致谟、张荫桓、王仁俊、陆恢、张裕钊、陈兆雄、李葆恂、吴熙载、吴俊卿、刘恭冕题跋或观款西周虢季子白盘铭文拓本吴湖帆旧藏 吴大澂考释 吴湖帆题跋 徐乃昌、罗振玉同观款明拓周石鼓文册项源小天籁馆、何绍基旧藏 江藩、何绍业题跋 黄帛未损本明拓周石鼓文册李慎、王瓘、戚叔玉旧藏 江标题签 胡义赞绘鉴古图 王懿荣观款 黄帛未损本旧拓秦琅琊台刻石僧六舟、戚叔玉旧藏 翁大年题跋清初拓秦峄山碑册孙多巘、戚叔玉旧藏旧拓西汉麃孝禹刻石李山农拓本 况周颐、陈运彰、戚叔玉旧藏 陈运彰题跋旧拓东汉开通褒斜道摩崖册戚叔玉旧藏 殷鲜颢题跋 “钜鹿”未剜本旧拓东汉大吉山买地摩崖刻石册李在铣、戚叔玉旧藏 李在铣题跋初拓东汉祀三公山碑册沈曾植、戚叔玉旧藏 熹字未损本清初拓东汉嵩山三阙铭册陆恢、戚叔玉旧藏 陆恢、戚叔玉题跋初拓东汉裴岑纪功碑顾沄、戚叔玉旧藏 吴昌硕、顾沄题跋 李古渔释文清初拓东汉石门颂册戚叔玉旧藏 康有为观款 高字未剜口本清初拓东汉乙瑛碑册端方、戚叔玉旧藏 李葆恂题签 端方题跋 辟字二横可见本初拓东汉孔君墓碣册黄易、许瀚、陈介祺、戚叔玉旧藏 陈介祺题跋乾隆拓东汉礼器碑并阴侧册沈树镛、朱士林、戚叔玉旧藏 朱士林、沈树镛、李宗颢、吴昌硕题签 俞樾题耑 陆恢、童大年、朱士林题跋初拓东汉刘平国摩崖轴端方、陶湘、戚叔玉旧藏 杨守敬、梁鼎芬、杨钟羲、章钰、金蓉镜、李葆恂、程颂万、黄绍箕、王仁俊、陈承修题跋 邓邦述释文 黄以霖观款旧拓元重刻东汉桐柏淮源庙碑册庄缙度、端方、戚叔玉旧藏 李葆恂、张祖翼题签 张祖翼、庄缙度、胡棣华、李葆恂、褚德彝题跋 张之洞观款明拓东汉孔宙碑并阴册碑阳:王庆勋、赵时棡、刘小峰、戚叔玉旧藏 赵时棡、王庆勋题签 刘小峰题记 碑阴:沈维裕、刘小峰、戚叔玉旧藏 刘小峰题签 翁同龢、刘小峰题记旧拓东汉孔宙碑册崇恩、沈佺、戚叔玉旧藏 吴昌硕、张謇、褚德彝、周嵩尧、奭良、周莲、秦绶章、田庚、沈卫题跋初拓东汉封龙山颂册戚叔玉旧藏 曾熙题签 曹铨题跋 章林未损本明拓东汉史晨前后碑册张德容、蒋祖诒、戚叔玉旧藏 张德容、郑孝胥、张伯英、戚叔玉题签 张德容、宝熙题跋 秋字完好本清初拓东汉衡方碑册陆恢、戚叔玉旧藏 陆恢题签并释文旧拓东汉武荣碑册端方、戚叔玉旧藏 褚德彝题签 杨守敬、李葆恂题跋初拓东汉张寿碑册黄易手装并题签 戚叔玉旧藏 晋字完好本旧拓东汉西狭颂册吴山尊、张祖翼、俞复、戚叔玉旧藏 张祖翼、俞复题跋旧拓东汉耿勋表册端方、戚叔玉旧藏 张之洞题签 张祖翼补额 李葆恂、金蓉镜、张祖翼题跋 张之洞、李佳继昌、王仁东观款旧拓东汉校官碑册殷用霖、戚叔玉旧藏 赵宗建尺牍 殷鲜颢题跋乾隆拓东汉张迁碑册陶昌善、戚叔玉旧藏 朱翼盦题签 陶昌善题跋 讳字完好本
三国两晋南北朝
初拓三国魏曹真残碑并阴册戚叔玉旧藏 邽字未损本重出土初拓三国魏范式碑并阴册黄易、杨铎、沈树镛、徐士恺、刘世珩、徐乃昌、戚叔玉旧藏 刘世珩题签 沈树镛、刘世珩、翁同龢题跋明拓三国吴天发神谶碑册吴育、李鸿裔、蒋祖贻、戚叔玉旧藏 李鸿裔、褚德彝题签 吴育题跋旧拓东晋爨宝子碑册陶北溟、戚叔玉旧藏 褚德彝题签 康有为题耑 刘可毅题跋水前拓南朝梁瘗鹤铭册黄易、庄缙度、端方、戚叔玉旧藏 张之洞题签 庄缙度、李葆恂、金蓉镜、吴广霈、俞廉三、陈伯陶、张祖翼、王瓘、蒯光典题跋或题诗 王闿运、李瑞清、张之洞、杨守敬、王秉恩、文悌观款旧拓南朝梁萧宏神道二阙程文荣、沈树镛、潘祖荫、戚叔玉旧藏 程文荣、赵之谦题跋 朱善旂释文明拓北魏中岳嵩高灵庙碑册戚叔玉旧藏并作碑图 魏锡曾题跋 剖字未损本北魏龙门造像题记三种合册陈泉、王瓘、沈慈护、戚叔玉旧藏 陈泉、王瓘题跋 其中始平公造像系之字未损最初拓本旧拓北魏刁遵墓志册吴定、戚叔玉旧藏 戚叔玉题签 秦曼卿题跋 沈尹默观款旧拓北魏高贞碑册陶昌善、戚叔玉旧藏 陶昌善题跋 于王未损连本初拓北魏鞠彦云墓志册戚叔玉旧藏并题记 王懿荣题签初拓北魏曹望憘造像记戚叔玉旧藏旧拓东魏凝禅寺造三级浮图碑册刘鹗、戚叔玉旧藏 刘鹗题跋旧拓东魏刘懿墓志册吴乃琛、戚叔玉旧藏 食邑未泐本明拓东魏修太公吕望祠碑册苏嘉淦、戚叔玉旧藏 苏嘉淦题跋旧拓北齐文殊般若经碑册沈树镛、杜镇球、戚叔玉旧藏 沈树镛题签、题耑并题跋
隋唐五代
原石拓隋董美人墓志册陈汉弟、戚叔玉旧藏初拓隋元公暨夫人姬氏墓志合册俞宗海、戚叔玉旧藏 陈运彰题签 俞宗海题跋初拓隋元公暨夫人姬氏墓志整幅何维朴、戚叔玉旧藏 何维朴、邹安、褚德彝题跋初拓隋尉富娘墓志册李山农藏石 徐树钧、戚叔玉旧藏 罗振玉、徐树钧、刘体智题跋南宋拓唐九成宫醴泉铭册沈树镛、刘体乾、戚叔玉旧藏 李宗颢、翁大年题签 翁大年题耑 王瓘题跋明拓唐伊阙佛龛碑册沈景修、张增熙、戚叔玉旧藏 张荫椿、僧量云题签 谭献、张熙题跋南宋拓唐皇甫诞碑册毕登瀛、戚叔玉旧藏 段晴川、毛昶熙题跋 段晴川尺牍清初拓唐雁塔圣教序册吴云、包容、周庆云、戚叔玉旧藏 俞宗海、金蓉镜题跋明拓唐万年宫碑册倪灿、蒋祖诒、戚叔玉旧藏 倪灿、顾广圻题跋旧拓唐王行满书圣教序并额陈运彰、况维琦、戚叔玉旧藏 陈运彰题记 布拓本旧拓唐王居士砖塔铭册宫本昂、戚叔玉旧藏 说磬已断本清初拓唐李靖碑册戚叔玉旧藏 班剑卌人未泐本初拓唐夫人程氏塔铭册陈维岳秋水阁、戚叔玉旧藏明拓唐道因法师碑册戚叔玉旧藏北宋拓唐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册明内府、王崇简、温仪、李逸僧、吴乃琛、戚叔玉旧藏 王澍、吴乃琛题签 王澍、宋伯鲁题跋 慈字未损本初拓唐梁府君并夫人唐氏墓志册毛怀、沈树镛、朱遂翔、戚叔玉旧藏 陆恢题签 毛怀、叶昌炽题跋旧拓唐夏日游石淙诗碑册戚叔玉旧藏并题跋旧拓唐契苾明碑册张祖翼、张延奂、戚叔玉旧藏 张祖翼题跋旧拓唐兴福寺半截碑册姚元之、瑛兰坡、李经畬、孙多巘、戚叔玉旧藏 朱昌颐、崇恩、杨能格题跋明拓唐岳麓山寺碑册戚叔玉旧藏并题签 褚德彝题跋 英英披雾未泐本清初拓唐颜真卿东方朔画赞碑册张廷济、戚叔玉旧藏 龚橙、张廷济题签 张廷济、刘廷琛题跋明拓唐不空和尚碑册孙肇圻、杨怀白、戚叔玉旧藏 杨怀白题签明拓唐李广业碑册吾进、张廷济、陆树彰、戚叔玉旧藏 戚叔玉题签 张廷济题跋旧拓五代后唐颍州开元寺钟铭册僧六舟、何绍基、蒋祖诒、戚叔玉旧藏 六舟题耑 何绍基、叶汝兰题跋旧拓五代南唐栖霞山二徐题名册梁鼎芬、戚叔玉旧藏 郑孝胥、梁鼎芬题跋旧拓五代吴越金涂塔十一品集册吴云、徐乃昌、钱培益、赵时棡、戚叔玉旧藏 邹安、赵时棡题记
刻帖
旧拓兰亭序册龚自珍、俞宗海、戚叔玉旧藏 戚叔玉题签 龚橙、俞宗海题跋明拓东阳本兰亭序册戚叔玉旧藏 王谦、朱景题跋旧拓玉枕本兰亭序残字册附唐人小楷残石二种 黄易、戴光曾、戚叔玉旧藏 殷树柏、戴光曾题跋旧拓思古斋石刻册包世臣、李国松、合肥沈氏、戚叔玉旧藏 包世臣、戚叔玉题签 端方题跋旧拓黄庭经册顾沄、戚叔玉旧藏 顾沄录张廷济跋旧拓王献之玉版十三行册刘体乾、陈运彰、戚叔玉旧藏 陈运彰题跋
明拓石鼓文册
“黄帛未损本”两种
黄帛本 项源小天籁馆、何绍基旧藏
首先是上博所藏两件极重要的明拓《石鼓文》“黄帛未损本”,将同场亮相。或许你还记得我们在2019年上图石鼓文大展时关于石鼓文和所谓“黄帛本”的科普。石鼓,“中华第一古物”,因外形像鼓而得名,共有十块原石,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石鼓在中国具有深重的象征意义,甚至被称为“镇国之宝”,有“石鼓出,国运昌”的说法。而石鼓文,便是先秦时代凿刻于石鼓之上的文字,也是现存最早的一组石刻文字,距今已有近2500的历史——比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李斯整理的小篆还要早上几百年。石鼓文善本碑帖,便是历朝历代将这些刻石上的文字拓在纸上的记录——要知道,石鼓文原文应有700余字,如今仅剩下272字了。这其中,每一个字的细微变化,都有重要研究价值。而越早的拓本,保存信息越完整,也就越珍贵,在书法史大展中,往往会被放在最开篇的位置。美国收藏家安思远旧藏十一种善本碑帖此前在中国嘉德以1.9亿元人民币落槌创下纪录,其中一种,就是传世所存最早的《石鼓文》善本。而历史上最著名的拓本当属昔日“天一阁”所藏赵孟頫家的北宋拓本,可惜后来毁于战乱之中。《石鼓文》善本碑帖的鉴定被视为最难。而所谓“黄帛本”——“黄帛”,指的是石鼓第二鼓第五行上的两个文字,“黄帛本”是国内明拓《石鼓文》最早者。目前国内所藏最旧的《石鼓文》善本为明代中期拓本,传世仅五件:两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海图书馆的王楠藏本;两件藏于上海博物馆,分别为戚叔玉藏本和项源藏本,即此次即将展出的两件。第二鼓第五行“黄帛”二字尚完整不损
因此被称为“黄帛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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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博所藏“项源藏本”是传世五本“黄帛本”中传拓时间最早的一本,第二鼓第二行“鲤处之”之“”字“鱼”部完好无损,被誉为“海内公藏第一佳拓”。项源是大收藏家项元汴后裔,斋号小天籁馆。此本后附元人《石鼓文音训》,整纸折叠册页装,字侧或有朱笔释文,又有江藩、何绍业题跋。后为何绍基递藏。戚叔玉藏本,曾为清代书法家王瓘旧藏,江标题签,册末有书画金石家胡义赞金粉手绘《波崙山馆鉴古图》,以及光绪二十三年(1897)王懿荣观款。此类《石鼓文》早期拓本,传世十分罕见,近代以来,往往被碑帖藏家视之为重宝。浙博“金石书画”系列展览第四期、第五期,曾先后借展过首都博物馆藏张效彬本和故宫博物院藏张廷济本两种明拓善本,这次又能看到上博所藏两种明拓善本,绝不可错过。唐怀仁集王圣教序册
北宋拓“慈”字未损本
*明内府、王崇简、温仪、李逸僧、吴乃琛、戚叔玉旧藏
*王澍、吴乃琛题签 王澍、宋伯鲁题跋
《仁集王圣教序》碑立于唐咸亨三年(672),原碑现存于陕西西安碑林博物馆。
据载,碑文内容是唐僧玄奘取经返回长安后,奉太宗之命译出多种经文,太宗亲自为之撰序,皇太子李治作记。此序与记并太宗答敕、太子笺答及玄奘所译《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同刻于石。而石上所书,则由长安弘福寺沙门怀仁从唐内府所藏王羲之遗墨中集字,历时整整25年才完成。宋以后碑石中断,因捶拓日久,字画逐渐浅细,故未断之拓本均为宋拓。六行“纷纠所以”之“以”字右半起笔未泐粗,十五行“圣慈所被”之“慈”字基本完好,二十一行“久植胜缘”之“缘”字左下未连石花,故此本为“慈”字未损本。此本原为明代内府旧藏,顺治年间归礼部尚书王崇简(1602—1678),后归王原祁弟子温仪。温仪与王澍同为康熙五十二年(1713)进士,故拓本前后各有王澍题跋一段,两跋皆未见王澍所著《竹云题跋》中著录,可作增补。清末民初,此本又归陕西籍收藏家李逸僧(1878-1942),册前黏贴有当时陕西金石书画名家宋伯鲁(1854—1932)向李氏借阅拓本的便笺,又有民国十四年(1925)宋伯鲁题跋。1980年,由戚叔玉先生捐赠上海博物馆收藏,可谓流传有绪。隋董美人墓志册 原石拓本
*陈汉弟、戚叔玉旧藏
戚叔玉旧藏的《董美人墓志》为原石拓本,可谓传世最善本之一。有关这本《董美人墓志》目前记载颇少,但见过的学者们认为,戚叔玉所藏此本完全不亚于上博所藏那件鼎鼎大名的吴湖帆藏本——当年吴湖帆搜访十余年始获,同为原石拓。董美人,名、字皆不详,美人是其嫔位。她是隋文帝四子蜀王杨秀的爱妾,开皇十七年(597)病逝,年仅十九岁。为寄托对爱妾的哀思与怀念,杨秀特作此《董美人墓志》。楷书,二十一行,行二十三字;结体端庄秀丽,严谨遒劲,被历代书家誉为隋志“小楷第一”,丰神绝世。墓志原石大约在清嘉庆、道光年间在陕西关中出土,后于咸丰三年毁于战乱,“从此一纸之传等如星凤”。这也是为何此碑原石拓本极少、极珍贵的原因。
尤其晚清民国时,《董美人墓志》原石拓本成为当时学者藏家争相追捧之物。袁世凯次子袁克文甚至到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地步:“《董美人》不得,食不甘,寝不安!兄能致之,当以文徵明山水小帧为报,且立践唐佛之诺。”海上收藏巨擘吴湖帆,也是当年苦苦追求此志原石拓的最典型人物之一。十余年搜访,他终于在1927年得到“原石淡墨初拓本”,成为其至爱之物,常随身携带、片刻不离。吴湖帆还特将此本与同为其收藏的隋《常丑奴墓志》相配,请陈巨来刻“既丑且美”镌印于上,又请来彼时名流师友六十余人题词,可谓浩浩汤汤。东汉史晨前后碑册
明拓“秋”字未损本
* 张德容、蒋祖诒、戚叔玉递藏
* 张德容、张伯英、戚叔玉题签 张德容、宝熙题跋
汉魏碑刻中的明拓善本,是戚叔玉碑帖收藏的一大特色,颇见珍品。此册系张德容二铭草堂旧藏,碑阳、阴全,十一行“春秋行礼”之“秋”字基本完好,首笔未损,十二行“增异辄上”之“增”字“日”部中横完好,下未连石花,应属明拓“秋”字本中的早本。此本前有张德容、郑孝胥、张伯英、戚叔玉题签,后有咸丰七年(1857)张德容题跋,又有宝熙题跋。明拓多见墨色伤浓者,此本则毡墨至精,字口清晰,且“前后碑一律,固是甲观”(宝熙跋语),洵为不可多得之善拓。
北魏中岳嵩高灵庙碑册
明拓“剖”字未损本
《中岳嵩高灵庙碑》为北魏著名碑刻之一,戚叔玉所藏此明拓本是目前国内最好的拓本之一。当年戚叔玉在上海三马路书摊上发现一叠拓本,其中一本即此册,喜不自胜的戚叔玉即刻想要买下,无奈摊主不肯分售,便只好全部买下。此碑如今在河南登封嵩山中岳庙,碑文内容为寇谦之修祀中岳庙并宣扬道教。明拓碑阳首行“太极剖判”之“剖”字完好,世称“剖”字未损本。戚叔玉藏有“剖”字未损本二种:一为端方旧藏,民国年间曾经文明书局、有正书局,中华书局等影印流传,惜经割裂,文字未窥全豹。另一种为沈树镛旧藏,后有魏锡曾题跋,即如今上博藏本。此册纸墨古雅,魏氏跋中定作雍乾以前拓。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潘承弼先生曾借此本与存世最旧的陈叔通藏明中期拓本(今藏故宫博物院)校覈后评曰:“虽不能并驾齐驱,尚论今日,已是剖字未损本之翘楚。”北魏《始平公造像题记》
“之”字未损最初拓本 “海内双绝”之一
*陈泉、王瓘、沈慈护、戚叔玉旧藏 陈泉、王瓘题跋
北魏时期崇尚佛教,凿窟造像祈福之风盛行。彼时,龙门石窟造像题记数量多达三千余品,最负盛名的当属龙门四品,而其中北魏《始平公造像题记》尤为龙门诸品中书法之翘楚者。《始平公造像记》即是当时所造石像的一篇题记,其文字被视为书法史上的珍品,开创了北碑方笔典型,以其阳刚之美为书家所推崇。《始平公》通篇为阳文镌刻,为历代石刻所罕见。旧拓多见黑地,碑面留有麻点,至嘉道年间将底铲去,字隙间呈现空白,遂精神大失,故世人历来看重“未铲底本”。近年来,随着新材料的不断公布,此类未铲底拓本按碑面文字损泐情况,又可细分出早晚不同时期的版本。“未铲底本”中,以首行“之”字完好本为最早,也最为罕见,此前仅见沪上慕松轩藏有整幅本。近期发现的上博藏戚叔玉本,系册页剪裱装,与嘉道年间旧拓《杨大眼》《魏灵藏》二种造像题记合装一册,不仅碑额存,“之”字未损,且因碑面未经洗剔,故笔道模糊之字甚多,确属最初拓无疑,与慕松轩本可并称“海内双绝”。⑦
南宋拓本
*沈树镛、刘体乾、戚叔玉旧藏 李宗颢、翁大年题签 翁大年题耑 王瓘题跋
*黄易、张廷济、沈树镛、祝少英、刘体乾等诸家鉴藏印鉴
清末民初,此件《九成宫醴泉铭》曾归著名金石碑帖收藏家刘体乾所有。刘体乾是光绪年间四川总督刘秉璋长子,收藏了众多蜚声海内的孤品、珍品,如水前拓五十三字本《瘗鹤铭》(汪士鋐旧藏,今藏故宫博物院)、北宋拓《皇甫诞碑》(王懿荣、刘鹗旧藏,今藏故宫博物院)、宋拓《蜀石经》(今藏中国国家图书馆)、初拓《崔敬邕墓铭》(端方旧藏,今藏上海图书馆)、初拓三断本《王居士砖塔铭》(今藏辽宁省博物馆),以及日本三井纪念美术馆藏宋拓《罗池庙碑》(何绍基旧藏)、书道博物馆藏初拓《崔敬邕墓铭》(莫枚本)、宋拓《十七帖》(王穉登本)等。王瓘在跋文中提到,当时他所见刘体乾藏《九成宫醴泉铭》宋拓本已有三种之多。又见日本东京台东区立书道博物馆藏南宋拓龚景张本,龚本后有黄自元题跋,提及刘氏“今乃囊括龚景张、沈韵初、梁太史、王文敏四君所藏宋拓精本,据而有之”。黄自元跋作于宣统元年(1909)三月,上博本王瓘题跋作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二月,可见,仅仅时隔一年,刘体乾所藏宋拓《九成宫》善本已增至四种,真令后人艳羡不已。⑧
三国吴天发神谶碑册
明末清初拓本
《天发神谶碑》是碑刻中独具一格的奇品,书碑者以隶书笔法写篆起笔处极方且重,转折处外方内圆,下垂处中锋收笔呈悬针状,乃绝无仅有的“悬针篆”,宋黄伯思云:“吴时有《天发神谶碑》,若篆若隶,字势雄伟。”其流传经历更是传奇,宋时断为三截,至清嘉庆十年因尊经阁刷印《玉海》不戒于火,碑石焚毁。因此,原石拓本极为稀少,而翻刻众多。戚叔玉的「学者型收藏」
三次捐赠上博 倾其所有金石碑帖
戚叔玉的碑帖收藏放在任何博物馆里,无疑都是佼佼者。女儿戚道瀓对父亲的回忆里提到:“当年北京、天津等地,书贾碑估皆知,凡有善本佳椠都送与周叔弢先生,而珍本碑帖多送至家父处,他的鉴定力是文物界所公认的。”“他对于所谓‘黑老虎’的碑帖,往往能一眼洞穿其真伪优劣。”戚叔玉早年就读于燕京大学,后因病休学。1931年,转入北京民国大学文学系,两年后肄业,入塘沽黄海化学社,跟着著名化学专家孙学悟博士学习颜料制造,后又在天津创办了当时华北地区规模最大的染料制造企业——中国颜料制造厂。他对书画篆刻的喜爱,源于家学。六岁时,父亲就让戚叔玉拜在丁佛言门下学习书法与治印,又拜金北楼为师学习书画。不论是戚叔玉的父亲,还是丁、金两位老人家中都有着颇丰的文物收藏,令戚叔玉自幼浸润于海内名迹。得益于此,戚叔玉也早早进入了收藏时刻碑帖的门道,从12岁起,六、七十年如一日。戚道瀓说:“(父亲)早年所收金石拓本仅为当时近拓等本,后来随着年岁增长,阅历也富,眼界也更为开阔,许多罕见的碑拓也在千方百计网罗之中,所得皆审慎鉴别,且早夜揣摩。”纵观戚叔玉所藏碑帖,尤其展现出一个学者的研究型构建眼光与理念。学者陈麦青先生尤其指出了这点:“戚叔玉先生的碑帖收藏特点并不是在于明拓、宋拓,他吸引我的,是一个‘全’,每一种碑帖几乎都有不同的本子。广罗众本,对于研究来讲,那是最有用的。”戚道瀓也谈及,父亲收藏的金石文字,或单张,或剪本,一个品种的不同版本,诸如石印、珂罗版本,都是尽力去罗致齐全。“若能不失之交臂,往往遂成毕生得意收藏。”他真正将收藏与治学研究结合在一起,这正是戚叔玉收藏最独特之处。名家题跋众多也是戚叔玉收藏碑帖的一大特色。清代以来题跋名家见有王澍、毛怀、顾广圻、张德容、六舟、翁大年、程文荣、朱善旂、沈树镛、魏锡曾、赵之谦、端方、张祖翼、杨守敬、李葆恂、张之洞、宝熙、翁同龢、刘鹗、王瓘、俞樾、叶昌炽、梁鼎芬、吴昌硕、罗振玉、陆恢、童大年、刘体智、金蓉镜、邹安、郑孝胥、曾熙、张謇、康有为、俞宗海、沈尹默、陈运彰等,具有极高的书法和文献价值。1965、1980、1983年,戚叔玉三次将个人珍藏的书画碑帖、文房竹墨、玉器等文物捐赠给上海博物馆,尤其是金石碑帖部分,几乎倾其所藏。篆刻家、书法家童衍方先生在专访中回忆起与戚叔玉先生在西泠印社的时光,亦同样感怀老先生的奉献精神——他在晚年还将自己五十两黄金购入的《十钟山房印举》捐献给了西泠印社。原本,戚叔玉还打算将所藏碑帖重新鉴定编排,出版一套历代碑刻拓本集,但仅出了第一部——《北魏墓志百种》即因病搁置,直至去世都未完成这一心愿,成为遗憾。2006年,上海博物馆敏求图书馆整理的《戚叔玉捐赠历代石刻文字拓本目录》正式出版。时任上博副馆长,著名碑帖研究专家汪庆正先生作序,称戚叔玉为“国内私人收藏碑刻拓本数量较大、较为完整的一位碑帖收藏家”。书中收录拓本数量多达四千八百余种,分为墓志、造像、杂刻、画像、砖瓦、泉币、青铜、法帖、杂类等九大类,蔚为大观。
童衍方先生在专访中谈到,过去碑帖是练书法所需,凡拓得质量好、考据多的,都是习书必备。加之文人每每过眼或收藏便有题跋在上,又为其倾注了情感在其中。到了晚清民国时,金石学更为盛行,彼时如吴湖帆等拥有书画家、鉴藏家等多重身份的大家都进入“玩”碑帖之列,碑帖本身之外,又加入了他们的考据、题跋等更多信息,成为那一代的特色。有赖于印刷技术的提高,普通人有越来越多的机会看到更多善本碑帖。但就碑帖而言,能够近距离欣赏到原迹,尤其原拓本或现存较早版本的原迹,一定不可错过。在陈麦青先生看来,如今的出版与数字条件下,看字、看印章、看题跋都不再是很难的事,而唯独墨色,必须亲眼所见,才能感受——这就是过去所说的“气息”。尤其对鉴赏来说,非常重要。那么,墨色究竟还怎么看?大展中一些重点的展件该如何欣赏?请关注展玩对本次特展的持续推送,我们还将带来更多专家解读。 主办单位:浙江省博物馆 上海博物馆
展览地点:浙江省博物馆 武林馆区三楼书画厅
展览时间:2022年12月10日至2023年2月12日